第218章 父子教导

        ……不能哭,娘亲为了他卖身为奴的时候他都忍着没哭,这会子怎么能因为嫉妒一个小少爷就哭起来了!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傻,当然明白自己其实就是在嫉妒。嫉妒秦煜能得到娘亲那么多的关爱,哪怕娘亲只是出于职责。

        更何况,秦煜难道不招人疼吗?

        就连林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,他比自己要优秀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年纪还太小,不明白那些复杂的情绪,不明白自己是在害怕,害怕娘亲更喜欢更出众的秦煜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时萧璟吩咐众人先休息,待后半日再练——两个孩子都年纪小,若太勒逼了,反倒揠苗助长。

        蕊娘环顾四周,却没有看到林烨,正要去找时,那边又有丫头等着回事,只得先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却不知此时林烨正寻了个僻静处,一遍又一遍地抬手、拉弓、松弦,抬手、拉弓、松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虽然他手里没有真正的弓箭,但只要他练的次数多了,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流畅完成一整套射箭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他是不如那个小少爷,但旁人都觉得他比不过,他自己也决计不能认输!

        第二遍、第三遍、第四遍……待练到第四十遍时,他的手臂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,忽有一道叹息响起,林烨一惊,连忙扭头——

        秦沄站在花树后,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,淡淡道:“方法找不对,你就是练上一百遍,也是无用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林烨满脸通红,咬牙道,“你犯不着来教训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语未了,想起蕊娘叮嘱的切不可对秦沄无礼等语,恐怕自己得罪了他,还要连累娘亲……林烨不禁慌乱地咬了咬唇,秦沄已走过来,忽然抓住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僵,还以为秦沄要打他嘴巴子,只见他将他两条手臂抻开,重新摆出持弓的姿势:“这里,抬高点……这里,放低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烨默默无话,原本僵硬着不肯动,但他一个小孩子,自然是敌不过秦沄的力气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他将他的动作摆好,他方才发现,只是几个细微处的不同,自己的手臂竟觉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秦沄又淡淡道:“你和煜儿不同,他的身体底子原不如你,所以要用巧,你却不是。若一味学他,只会浪费你的天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,又道:“你再松手试试?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烨顿了顿,片刻后,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脑海中早已模拟了无数次自己持弓松弦时的画面,此时一松手,砰的一声,那只虚幻羽箭,仿佛正中靶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后,他方道:“你刚才说,我有天赋?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沄笑了笑:“若论聪慧,你肯定还是不如煜儿的。不然,你为何非要用自己的短处,去比旁人的长处?”

        话犹未了,林烨已怒道:“你不就是说我蠢吗!”

        秦沄不由朗声大笑起来,原本的三分笑意变作十分,越笑,炸了毛的刺猬就越生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当然不计较林烨对自己的冲撞,不过这孩子,好像越看越有意思了……林烨还在气呼呼地瞪眼,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,语调中犹带笑音:

        “赶紧去歇着罢,若为了赌气,把你这两条胳膊都练废了,那个字对你倒名副其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烨一听,又火冒三丈,他已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背影渐行渐远,发顶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只大手的温热触感,林烨站在原地,恨恨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,小声嘀咕: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哼,别指望我谢你!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几日,萧璟又教两个学生射术,忽然发现,林烨的箭法竟一日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他毫无基础,进境比秦煜慢一些是很正常的,其实萧璟早看出他在此道天赋颇高,只是有些浮躁,所以故意不说,煞一煞他的性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哪知林烨好像一夜间开了窍,也不再一心想着与秦煜争个高下,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,萧璟见了,不由暗自称奇,心想着难道他自己想通了?

        他却不知这几日,秦沄一直都在监督林烨私底下的练习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是监督其实也不算,不过是站在一旁,而林烨一见到他,立刻就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,一丝儿懈怠也没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短短几日,秦沄对这孩子的坚忍、聪慧,已有了全新的认知。当然,还有他那不知道为什么只对着自己的别扭劲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分明听丫头婆子们说,林烨豁达开朗,很讨人喜欢,怎么在自己面前,就是一副臭脸的小毛孩儿样?

        这日秦沄休沐在家,因想到前几日林烨的失态,恐怕蕊娘还没有看出林烨当时因为她钻了牛角尖。

        分明此事与己无干——那是旁人的儿子,又不是他的——但想了想,还是决定去提醒蕊娘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想着便起身出来,内书房里,萧璟正在教两个孩子功课。

        朗朗的读书声里,秋日的阳光显出许多安静宁谧,秦沄问明了蕊娘在东厢,一掀帘子,只听滴答的一声,乳汁落在玛瑙碗里,溅起雪白的奶花儿,秦沄与蕊娘四目相对,二人都怔住了。